段林書在圈裏混這麽久，很少遇到無緣無故主動挑霧的人。

傅景洪大多數安排外的緋聞新聞基本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而黃尚，只能說衰神附體總有人想要謀害他，從之前針對性的爆料到現在調侃亂彈一般的一筆帶過，不僅項蒼生躺槍，而且連帶新劇一起在網絡上黑火了一發。

圍觀群眾紛紛表示這果然是一部基佬導演為了捧紅包養的新星拍的基佬劇，男男暧昧宣傳照又被拉出來輪了幾圈，不過原海粉絲戰鬥力不俗，又將槍口轉回項蒼生頭跟黃尚身上。

雖然確實是基佬導演基佬劇，但並不代表他們希望輿論這樣自由發展，炒作太過火，引起一些人不必要的警惕就不好了。

畢竟傅景洪一走，留下的出櫃爛攤子沒人收拾，粉絲爆炸式挽留哭訴沒人響應，接連在網絡上四處聲討掐架，一時間傅黑跟傅粉的大戰鋪天蓋地，很長一段時間連路人調侃都會躺槍。這些驚人舉動導致官媒發文要求偶像明星做好榜樣示範作用，並且連紙質文件直接傳遞到FHK公司高層，就算娛樂圈平時再無組織無紀律，在真正的警告面前，不由得收斂三分。

即使厲辰只是一個不管事的任性掌權人，也發布命令要求段林書保證黃尚不沾任何同性緋聞，保持現在前景無限的勢頭，直接推到人前，以便達到金堅走前留下的艱巨任務。至於金融跟黃尚已經搞上了的事實，厲辰表示：我管不了了，等金堅回來收拾他們。

接下這個任務，段林書首先想到的是最開始發布微博的地方報社入手，既然官方表示認證沒有問題內容也符合國家要求的基本和諧規範，那麽他也就只能走一走非官方的手段。

“鎖定了嗎？”他看著電腦前的人十指翻飛的動作終於停下來，盯著屏幕一片專業性過高的數據，他的視覺有些疲勞。

“OK 。”盧森自信地回答著，自以為帥氣地輕點鼠標，然後屏幕上跳出幾張尺度極大的艷照。

盧森：……

段林書：……

“調錯了，調錯了。”一不小心把私藏的照片誤發出來，他手忙腳亂地收起來然後打開正確的照片——一張相貌連平凡都算誇獎的氣質猥瑣中年男人的照片，清晰度不算太高，看起來像是從電腦攝像頭上截取出來的一樣。

“沒想到你居然有閑心管這種小事。”盧森對段林書的請求覺得有些驚訝，“傅影帝都出櫃了，難道你現在不應該跟他一起度蜜月，居然還在工作？”

段林書聽了問話連嘴角都沒有牽動一下，平靜地說：“傅景洪出櫃也是因為這個人。”

“這個？”他驚訝地再次看向屏幕上的照片，異常震驚，“影帝口味很獵奇啊！”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標準家裏蹲盧森，在獲得傅景洪出櫃消息之後第一時間恭喜段林書沒有得到回應，便沒有再關註段林書的私生活，因為在他心目中，傅景洪跟段林書不早就搞在一起了嗎，只是從非公開變成公開而已，沒什麽好八卦的。

現在，他意識到真實情況好像跟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樣。

段林書只是將這個人的資料記在心裏，拍了拍他的肩膀：“幹活。”

盧森懷著一腔疑問，只留了一半的註意力放在工作上，不甘心地問道：“傅景洪怎麽了！你們不是挺好的，還要手牽手挑戰監察會嗎？怎麽突然就變了風向換了主角啊。雖然新的搭檔看來不錯，但是傅景洪都培養這麽多年了不覺得可惜嗎？咦你看這個照片，好像傅景洪。”

不是好像，就是傅景洪，一臉沈睡的模樣跟陸芊親密地靠在一起，仿佛情侶一樣展現在屏幕上。

“連稿子都寫好了。”盧森將後面的照片全部弄出來，看得出是同一個場景下的連拍，附加一份待發送的文稿。

段林書只是掃了一眼傅景洪的睡臉，並不關心稿件的具體內容，既然沒有發送出去，應該是斷在了傅景洪出其不意的出櫃上面，最後誰也沒得到利益，他倒是落得一身輕松。

盧森不斷清掃著目標的系統，最後出現在屏幕的聊天記錄令人大開眼界。

“文。愛。”盧森回想起剛才那張照片，惋惜地感嘆道，“沒想到當水軍跟鍵盤俠還有這種福利，我這麽帥怎麽就沒遇到過呢。居然還有視頻，不過沒存盤就看不到了。可惜，可惜。”

“足夠了。”段林書將這些記在心裏，“把他硬盤裏的都清理幹凈。”

“你確定他沒備份？”盧森一邊工作一邊問道。

“這難道不應該問你？”

“先說好，我只負責這一塊，要是他用移動設備拷給親朋好友幫忙備份什麽的我可管不了。”

段林書看著屏幕上一閃而過卻沈寂在硬盤裏沒有發出去的那些親密的照片，心裏的計劃已經漸漸成形，隨口應承道：“嗯，我負責他的‘親朋好友’。”

盧森空出手比了個拇指，繼續回到自己的任務上。

項蒼生的努力沒有白費，他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功力還沒退步，演起戲來還是如此專業，實驗完畢還沒來得及保持這個狀態回家洗心革面重獲人心，微博跳出來的消息就讓他變了臉色。

蒲村西：喜事將近，多謝多謝。

項蒼生臉色陰沈得可怕，嘴角卻勾起危險的笑容，看起來是要出門砍人的神色，拿起手機的姿勢沈著冷靜完全沒有出現暴躁的異狀，語氣更是出乎意料地溫柔。

他等著通話接通，直接說道：“師哥，什麽時候帶我見見嫂子啊？”

旁邊保持著感冒癥狀的黃尚，有些暈乎地聽著他的話，隨口問道：“嫂子？蒲導要成親了？”

項蒼生跟電話那端的人如同關系親密的朋友一般客套完畢，捏著手機，神色陰霾地自說自話：“國內允許同性結婚之前，他永遠成不了親。”

還沒等黃尚領悟到他話的真意，他便笑著端起手邊溫熱辛辣的姜湯，言辭懇切仿佛臉上的神情一般真誠地說道：“喝吧，黃尚。”

“……”看起來就像宮廷劇反派嬤嬤勸人喝□□一樣的表情，黃尚背後發寒，有些松懈的神經立刻繃緊，拒不接受，“金融去給我端了，這碗，你的。”

項蒼生冷笑著註視他，接著豪邁地將手上的湯一飲而盡，辛辣的口感順著喉嚨直下，燒得他整個口腔都覺得泛疼，帶著心裏悶堵的憋屈跟無處宣洩的憤怒，暗罵一聲：“屮！”

考慮到病情，接下來的拍攝顯得快速而簡練，憂心忡忡圍觀全程的金融始終凝視著黃尚的一舉一動。

在外人面前依舊保持著沈著冷靜的模樣，掛著柔和的笑容，連雙眼透露出的神情都看不出破綻，專註而認真地說著臺詞：“很高興你能為我著想，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並不容易，有什麽話我們晚上再說，現在要做的，是考慮如何解決她的問題。”

“OK。”

項蒼生話音剛落，黃尚便偏頭捂住口鼻，閉眼壓抑著感冒的癥狀，稍稍露出些疲憊的樣子。

助理那兒常備著速效感冒藥，這會兒終於派上用場，原海拿過感冒藥，關心地說：“黃尚，這個藥效果比較好，你可以試試。”

對於他保持安全距離的示好，黃尚道了聲多謝。

他客氣地接過，並沒有拒絕，但轉過身回到休息處，卻將藥放在金融手上，拿起段林書準備的藥品配合著熱水服下，只是一個小動作，並沒有逃過一直註意著他的原海的眼睛，此時此刻孰親孰遠，一目了然。

原海覺得自己心裏很澀，他各種發送的消息，這人永遠不會回覆，只有如同點頭之交一般客套的談話，才會得到響應。對方是打定主意跟他維持這種關系，比陌生人好一點，卻連朋友都談不上，之前劇組裏各種親切友好的面貌就像自己的幻覺一樣，再也沒在黃尚臉上看到。

這部劇很快就要結束，到時候他們就算是真正的分道揚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再見的機會。

“好些了嗎？”金融摸了摸。他的額頭，暫時沒有出現高溫的癥狀，只是休息時松懈的眼神，會帶出一點疲憊的意味。

黃尚微微皺起眉，說：“嗓子。”

說話的時候開始帶出一絲異樣的幹啞，令他止不住想咳嗽，看起來有些嚴重。

金融考慮到現在的狀態，以及最遲明天就要補拍的水下鏡頭，誠懇地建議道：“要不打針吧。”

“什麽？”黃尚對這個說法代表含義的認知幾乎是一片空白，現代醫療在他心裏等同於白大褂、石膏、藥丸跟鋸子，像西醫常用的打針輸液這種高超技術，在他印象中，只會出現在車禍癌癥等橋段之後，用於體現劇中角色虛弱病危的特征，而現在，自己的狀況明顯不符合這種身患重癥才有的待遇。

“嗯，如果待會感冒還沒好轉，我就帶你去打針。”即使知道黃尚必定會強烈反抗，為了早日好轉，金融直接幫他做出決定。

黃尚終於領悟到打針意義，嚴肅認真地對他說：“感冒打針致死，你知道嗎？”

“……”

作者有話要說：

黃尚：朕不要打針！

金融：……慣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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